槟城杂记

文:广济
2018年1月13日星期六

会议完毕之后,IBC学生还剩十余人在檀香。从18号至20号这三天中,檀香寺专门派居士们载我们出去参观槟城和布秧谷(Bujang Vally),大家都玩得很通透,可谓见闻多多,收获多多。
 槟城位是马来半岛西岸的海岛,距陆地十余公里,现由两条公路大桥连接大陆威省,第一座为韩国所修,1985年通车,约十三公里。第二座为中国所修,更长一些,2014年通车。槟城西是印度洋与斯里兰卡,北上是泰国和缅甸,南下是苏门答腊和爪哇岛,历来为东西南北交汇之地。槟城为国人所知,最早见于“郑和海图”中,名为“槟榔屿”,此名称至今沿用,已有六百年历史了。槟榔屿之得名,乃是岛之形状像槟榔。

 槟城在近现代的开化,是始于英国人莱特(FRANCIS LIGHT)。莱特于1786年登岛,当时居民只有58人,其中三位是华人。华人来槟城,主要是在十九世纪中叶至于二战后。八九十年代以来,随着中国开放,又有少量的新移民来槟城。槟城现有华人人口为160万,占全岛人口40.9%,为马来亚华人最密集之地,仅次于新加坡。因马来人生育率高,槟城马来人总人数已超过华人。此外槟城还有不少印度人,泰国人和缅甸人,孟加拉人。

 华人下南洋,一句话就是讨生活,具体原因:一是经济原因,从明代至民国,福建广东一带,人多地少,为了谋生计,维持家庭生活,于是到南洋谋生。二是政治原因,由于农民起义、外族入侵和王朝更替,社会与家庭破粹,逼迫沿海中国人走南洋。三是荷兰与英国人为商业利益,在南洋拓殖,需要大量人力。殖民者胁迫清政府签订移民条约,诱骗大量中国劳工南下,这就是十九世纪到民国初的“苦力”现象,俗称卖猪仔现象。
 
早期中国苦力大多从事种植园、矿山、公路铁路、各种加工类工作。南洋极热,雨水多,蚊蛇虫多,食物粗鄙,生存条件艰苦恶劣;华人病死现象较多。此外华人还受到工头(殖民地华人买办)船主和雇主的非人压迫,虐死现象时有发生,这导致各类反抗与暴动事件。迫于内外压力,到民国期间,殖民者的压迫行为有所改善。经过几十年的积累,不少华人逐渐成为资本家和工厂主,开始从事航运、金融、商业、建筑,甚至教育等行业。

 随着经济能力的成长,华人移民社会内部的组织化、互助化和现代化也开始出现。在槟城我们可以发现华人世界宗祠多、会馆(同乡会)多、社团多、华校多等现象。
 槟城旧城,即乔治市是以Light Street,Beach Street,Pitt Street(椰角街)及Chulier Street(牛干冬)为边界。华人最初的老街区依之而建,就建筑模式而言,华人喜欢依族而居,依社而居。华人街区,无疑是槟城最初规模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
 槟城有五大姓氏公司与会馆:即龙山堂邱公司(Khoo Kongsi)、福候谢公司、叶公司、杨公司、林公司、陈公司。它们位于牛甘冬街、打铁街一带。以祠堂为中心,公司建筑叁面或四面围绕、相互比邻。各类“社团组织”最初不是贸易行为,而是一种互助组织。华人移民南来,大多通过血缘、姓缘、地缘关系,彼此团结,旧人新人,相互照应。槟城码头还有一种华人聚集方式,就是在海岸边的海里打桩,然后在上面建房子,奇异之处,是依姓的分别而聚居,如姓氏桥(Clan Jetty):姓林桥、姓周桥、姓陈桥、姓杨桥、姓李桥登。该“桥区”还有不少华人居住其中,现在已成旅游区,其中姓周桥最热闹。

 马来西亚华人是海外华人中唯一未被当地人同化的群体,这是因为马来亚华人有自己的华文学校。马来亚华校有近两百年的历史。华校最初之兴建,十分多元,有族群投资,佛教团体投资,资本家投资之不同。目前槟城有90所华小、10所国民型华文中学(每周5节华文课,其它全部马来文)、5所独立华文中学(大多用华文课本,上课讲普通话)。所谓独中,就是以中文为主要媒介语言来授课,教材全用中文;所谓国中,就是以马来文为主要媒介语言来授课,教材以马来文为主。马来亚华校教育是中国大陆与台湾之外,华文教育规模最大,历史跨度最长,影响最大的地区。
 马来亚华人都是语言天才,很多人能说多种语言和方言——华文、英文、马来语、广东话、潮州话、客家话、闽南话、甚至泰文等。不过相比老辈华人,马来西亚华人的中文深度有所下降,这是因为语言多,课程多,使用时间时间被分割,中国“文史哲”教育与研究单薄造成的。

由于槟城民族十分多元化,宗教文化也自然很多元化。在檀香寺隔壁就有回教堂,基督堂(华人),印度庙与蛇庙(中国民间寺庙)等。槟城还有台湾慈济、佛光山和日本创价学会的分部。
 
槟城与泰国和缅甸山水相连。十五至十八世纪,泰国非常强大,曾统治过今天的槟城与马来亚北部地区。到十九世纪末,泰国把马来亚西北区交给英国人管理,所以槟城现在属于马来亚。槟城有缅甸与泰国的寺庙,可谓有其历史原因。

 近现代以来,兰卡佛教传播到马来西亚,但斯里兰卡佛庙的信众大多数是华人,原因是很多华人从小受英文教育,汉语水平有限,要想用英文来学佛,华人寺庙无法提供英文佛教教育,故只好去斯里兰卡庙了。兰卡曾是英殖民地,海外斯里兰卡法师的英文都很好。“英文佛教”在华人世界,甚至全球已形成很大的势力,华人世界如何用英文来传播佛教,已是迫切的现实了。中国大陆很多大城市中有很多外国人,想用英文来学习佛教的人肯定很多,但大陆的寺庙缺乏英文人才,不能有效应对接应这些外国人。马来亚华人佛教分为英文和中文两大类,是多种因素造成的,没有什么不好,但值得华人世界思考“英文与汉传佛教发展”存在什么样的关系。

 十九号那天,槟城女居士梅心姐带我们去槟城的斯里兰卡庙时,遇到两件事让我记忆犹新,兴趣盎然。

 一是看见一个民国二十七年的古董铜香炉,香炉中还燃着几支香,香炉通身油光发亮,几近于鉴人的地步。这个香炉就放在寺外的菩提树旁边,我真担心它的安全,说不定晚上就被人抬走了。这香炉何人运来槟城,又如何送给了槟城的兰卡庙,其中必然有很多故事。

 其次,我们还见到了澳大利亚的Ajahn Brahm法师,他本是英国人,早年随泰国阿姜查学佛,现长住澳洲。我曾经在兰卡Peradeniya大学见过他。他讲法风格近乎台湾慧律法师,十分风趣幽默。他在东西方都有很多追随者。那天是因梅心大姐的请求,他特意抽空见我们,席间他谈到“南传比丘尼重建”的问题。他说佛陀思想中是有“平等,民主与自由”的要素的,现代文明的“平等,民主和自由”的价值观正好对应着佛教的传统。支持南传比丘尼僧团的重建有助于佛教适应现代价值观,更好地在西方世界重传播。由于他极力推进南传比丘尼僧团的重建,导致南传佛教僧团中不少人反对他。
 Ajahn Brahm法师作为西方人,当然要思考佛教如何在西方传播,如何西方化和本地化的问题。佛教要在西方扎根,生存发展起来,当然要把佛教的传统价值观同现代西方的价值观结合起来,这同东方国家中佛教在传统中“过着平淡舒适的日子”的情况大不相同。

 槟城还有很多与华人对比鲜明的人文文化,比如英国人留下的军营和炮台、生活区和商业区。印度庙和印度商业区等。槟城是民族多样化,宗教多元化,中西文化汇聚的博物馆。也是旅游和购物的天堂。槟城超市中最让人注意的是咖啡。马来亚产咖啡,种类和等级让人眼花缭乱,无法分辨,最贵的咖啡竟然一包可达60马币,人民币近一百元左右。槟城确是个一个好地方,值得人亲近了解
 

Taxonomy: